中华鲟的水族馆保育技术研究

文/郝燎原

本文通过对青岛水族馆二十多年间饲养中华鲟的经历和几次对中华鲟成体疾病治疗的回顾，总结了中华鲟的水族馆展示和饲养保育技术，中华鲟成体生长发育与盐化的关系，期望为中华鲟的长期大规模饲养管理提供基础研究资料。

中华鲟（Acipenser sinensis Grdy）隶属脊索动物门、脊椎动物亚门、有颌上纲、硬骨鱼纲、辐鳍亚纲、软骨硬鳞下纲、鲟形目、鲟科、鲟属。中华鲟体披五行骨板，形态威猛，个体硕大，扫帚似的歪尾，四条须下隐藏可伸长的大嘴，鱼虾贝藻通吃。是我们国家的一级保护动物，它生长迅速营养丰富，许多地方开展了养殖，但因为成本高，子一代成体国家禁止买卖和食用，所以养殖户因收益期长而缺乏积极性。目前我国饲养杂交鲟和西伯利亚鲟还是占了鲟鱼养殖总数的七成以上。很多养殖户等不了十几年的繁殖周期繁殖到子二代，目前出现空池现象严重，养殖数量稀少，加之长江本身的污染、外来种的侵入和野生中华鲟种群的严重濒危，使得持续呼吁野生中华鲟的保护仍然是当务之急。

一、水族馆的保育概况和饲养中存在的问题

青岛水族馆于1932年成立，现由水族馆（梦幻水母宫）、海兽馆、淡水生物馆、海洋生物馆、鲸馆和海底世界六部分构成，其中淡水生物馆1995年成立。2014年之前称为青岛水族馆淡水鱼馆，自1995年开业以来，一直饲养着中华鲟至今没有中断过，目前还存活体长一米以上的子一代中华鲟13条。在全国范围内诸多水族馆和海洋世界都有中华鲟饲养和展出。在饲养保育中，关键技术必须从以下几点入手。

目前中华鲟的保育还存在一些问题，主要表现在：第一，亲鱼培育和人工孵化技术不成熟，繁殖后代数量少，不能满足需要。第二，雌鱼和雄鱼性发育不同步，虽然个别单位有精液保存，但是全国合作性和互动性差。第三，亲鱼数量少，三年多了几乎捕捞不到野生亲鱼，人工饲养费时费力要14年才性成熟，能饲养15年以上实属不易。第四，饲养规模小，成本高。第五，饲养地点分散，需求量太大，特别是鱼子酱的需求。第六，科普宣传不够，些许的杂交鲟鱼目混珠。第七，保护力度亟待加强。在海洋世界的保育中也存在一些问题。如保育池较小影响体长的增加，易患疾病和个体差异较大，雌雄发育不同步很难同一年得到两条同时性成熟的亲鱼，又如由于展览的需要和改造的需要影响了催熟和排卵的繁殖需求，还有包括后备空间的狭小和准备的不足影响了受精和仔鱼的发育。

二、中华鲟保育中必须满足的水质条件

中华鲟是广温广盐种，一生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海洋里。生存水温范围0℃～37℃，适宜水温17℃～24℃。在水族馆的饲养条件比较好，常年水温可以维持在15℃～23℃，一年四季都正常摄食，而且水都经过沉淀，过滤和紫外线杀菌，也很少生病。中华鲟最喜欢吃的食物是章鱼和鳅科鱼类，长度在1.2m～1.5m的中华鲟成体每天约吃1 kg的泥鳅。每天只喂泥鳅一种饵料，会使氨氮升高，在下午再喂一次鲟鱼配合饵料，这样既能保证水质清新透明又能使其获得全面的营养。在不足20m3水体的饲养池中最大个体也就长到1.8m，以后就生长缓慢，不知什么原因，可能因为池子较小，在转身的时候十分困难，所以影响个体生长。我馆曾经在海中捕获一条4m长的个体，通过骨骼鉴定为15龄，且胃中也有很多的长蛸和短蛸即俗称的笔管鱼、八带蛸。至于这条鱼为何在海水中才能迅速生长，不得而知，猜想是由于在海洋中吃了大量的章鱼类食物营养丰富的缘故。但是在淡水生物馆中饲养15年的鱼也没有超过2m，长到1.6m后生长很慢，为了摸清规律我们专门做过对比试验，就是在淡水中加盐，经过一段时间的同条件饲养，同是喂泥鳅的情况下精测量发现，海水中生长的确较快。在日常管理中，坚持增加气头充气，人工增氧保持在5mg/L以上，谨防食欲下降，池水的PH值的适宜范围为7.5～8.3.。在我馆的饲养中都把透明度调整在30m，使整个水池通透，以保证游客有比较好的观赏效果并拍到比较清晰的照片。所以在多次实践中减少了配合饵料的投喂量，增加了泥鳅的投喂量，同时加强换水，以尽量保持水质清澈，透明度高。中华鲟成体生长发育与生理和营养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在饲养中通过合理的营养调配和定期添加复合维生素的办法，保持中华鲟吸收和消化状态良好。投饵以营养丰富的泥鳅和鲟鱼配合饵料为主，辅助其他各种饵料，以保证营养全面。氨氮：保持在0.2mg/L以下，一旦发现超标立即采取措施。如果碰到排泄的粪便比较稀，容易污染水质，增加定时检测水质的次数，如有超标，及时换水。饲养工作流程是：每天上午8点备饵料，化冻泥鳅，吸池底，清洗过滤系统的过滤棉，补充新鲜水，行为学观察鲟鱼游泳动作，判断是否有疾病发生，做好防病准备。上午10点投喂饵料，停止摄食10分钟后清理残饵，以保持水质清新，下午2点换水，做观察记录。一周的主要工作有：周一做一次设备大检查，发现隐患及时处理。周二反冲一次过滤系统，冲洗一次过滤沙。周三大换水一次。换水前刷池壁和池底。周四做一次详尽的水质化验，包括水温、盐度、PH值、溶解氧、氨氮、亚硝酸氨和总氨等。每周六补充换水一次。每月末总结饲养情况并制定下个月的工作计划。每月（视池水过滤速度定具体日期）清理过滤沙一次同时刷净过滤箱。每月由潜水员下水清理卫生死角。每年春秋两次加入维生素，每次连加六十天，以保证中华鲟成体有足够的营养。

三、中华鲟在保育过程中的疾病防治

1.搬运中的皮肤受伤，经验治疗方法是在新水中加入5‰的海水盐，破损皮肤稍大应再加入青霉素按每立方水体800万单位加入。如果不及时治疗很容易导致伤口扩大和皮肤溃烂。

2.寄生虫。分鱼体内的寄生虫和水体中及皮肤上吸附的寄生虫，种类繁多。泥鳅容易带入寄生虫，要经过冰冻处理，以排除寄生虫的影响，投喂的时候化透洗干净。

3.消化系统疾病。在平日的投喂观察中，发现有吃食少鱼体逐渐消瘦，排出的粪便较稀，肛周发红便可以断定是肠炎，提高盐度和全池泼洒抗菌素，或将抗菌素拌入饵料中进行治疗。

4.吞食异物。解剖发现，有的异物一直存在胃中达半年之久，半年以后还能发现胃中的鹅卵石粘上了厚厚的一层胶状物晶莹剔透。胃中有异物的中华鲟特别容易呕吐，加止吐药物也没有效果。对于疾病治疗的池子最好用光滑的池底，便于计算吃食量，观察恢复状态，调整用药量。

5.缩肝症，不明原因的肝缩小症。吃食和消化及皮肤皆正常，接连三条突然死亡解剖后发现三条都是肝缩小，其他无异常。采取更换饵料、过滤沙、海化和加青霉素维生素等系列措施近一个月后止住死亡势头。经验证明吃配合饵料和鲤鱼肉呕吐时的中华鲟改换吃长蛸和短蛸即八带蛸、笔管鱼吞食很快，因此将较大的药物颗粒装在八带蛸中投喂比较方便。喂药方法：在八带蛸即笔管鱼的肚子中按体重的比例加入护肝丸和维生素，效果良好。

6.水霉病。特征是：鱼的皮肤暗淡并附有一层白色的菌丝。此病是低水温易得的疾病，加盐到5‰就有很好的治疗效果，我馆在冬季的饲养中由于淡水需要加温耗能量太多，使用地下海水库的海水既节能又避免了水霉的附着，通常使盐度达到20‰以上。在高盐度下饲养也可能会得水霉病，注意不要和白点病混淆，该种水霉病的特征是皮肤呈环形圆斑成片脱落。

通过以上几个治疗病例发现，得病原因多为搬运中的受伤，早晨容易缺氧跳出池外导致皮肤受伤，食物更换频繁造成的消化不良，池水中细菌像大肠杆菌等超标所造成的肠道发炎，泥鳅带入的寄生虫，以上疾病皆通过加抗菌素和增加盐度海化来治疗取得效果。对于海化后还不死的寄生虫则加入敌百虫进行灭活。在加敌百虫时必须严格计算使用量。1996年和1997年出现过加药过量引起的休克和死亡，建议在中华鲟的饲养中不使用敌百虫。通过几例解剖病例看来营养不良是导致肝缩小的主要原因，要在春秋两季在鲜活饵料中加入复合维生素，就可以收到效果。投药饵的时候还要注意每条鱼吃食均匀。

四、中华鲟的繁殖

1.亲鱼培育，在饲养中发现身体健壮生长快生殖孔明显的个体要重点培育，增加投喂次数，加强食物营养，或加喂促性腺生长激素。雌性鉴别，一般情况下3龄鱼以上才能进行雌性鉴别，雌鱼14年才能性成熟，雄鱼10年才能性成熟。纯淡水饲养性成熟期还要推后。投喂食物时注意拌入饵料一些促性腺药物，有的可以夹在冻泥鳅里，有的掺在配合饵料里边。鲟鱼市场上卖的饵料有时会内部残留的药物较多，最好自行配置所需要的全价饵料并可以保证蛋白质的含量，促进亲鱼的生长。减低水温到15℃左右，是Ⅳ期以上亲鱼刺激进一步发育的有效措施，再加上降盐度和打促性腺激素，三个措施并用很有效果。经常进行成熟度检查,检查方法∶Ⅳ期中以上的雄鱼尾部弯曲成弓状，手挤压腹部有乳白色略黄的液体流出，在水中迅速散开。雌性鱼体变瘦吻端变尖细、腹部彭大浑圆富有弹性中央有沟、体表分泌粘液明显最多。

2.中华鲟的寿命长繁殖周期也比较长，一般在第一次产卵后不会第二年再一次产卵。自然条件下要3年～4年才再回到金沙江产卵。在水族馆内，由于饲养条件和食物供应比较及时，时间会短一些，往往是隔一年就可以继续繁殖。当然也存在个体差异，有的鱼很能产卵，不仅产卵勤而且怀卵量大。促进性腺发育的主要刺激方式是盐化和海化，次要刺激方式是食物刺激和温度刺激，可以采取增加食物量和低温刺激的方式再加上盐化和海化的刺激，一直使用淡水饲养性腺发育较慢，之间进行海水的转换对中华鲟是最好的刺激，效果也最明显。催产药物使用时机最好把握在亲鱼性腺发育到Ⅳ期时背部肌肉注射药物，这时效果明显，常用药物为LHR-A2和LHR-A3。雌鱼：对雌鱼进行人工采卵手术时，切腹在生殖孔上方10cm处，开一个Y形或T形1cm～2cm小口，轻轻挤压腹部让卵粒自然流出，迅速拌精液混合。

3.受精和发育。在实际生产中遇到雌雄发育不同步的情况居多，这个时候如果雌鱼性腺发育成熟可以借力，到有保存精液的单位合作寻求支持空运精液。混合好的受精液待其全部受精以后，放入孵化罐中或者放入有水流的后备池中进行孵化5天～6天就破膜了。

4.产卵后的护理，挤完卵的同时要分组进行手术缝合，缝合时要注意吸干水分，动作麻利，平整对齐，紧密缝合三连针后立即涂抹凡士林，做防菌和消炎处理。使伤口尽快恢复，以备下一次产卵。雄鱼成熟可以自己保存精液或者交给科研机构保存，像中国水产科学院长江所在这方面就很先进，也乐于和大家合作和分享。

5.仔鱼的培育。收集破膜而出的幼体，放于仔鱼培育池，观察卵黄消耗情况，准备单包藻、轮虫、丰年虫五节幼体等开口饵料。

五、盐化和海化

为了加快繁育，模拟中华鲟在江河海口生活的生态进行加盐称为盐化，或在海水方便的地方大部分地加海水模拟海洋生态称为海化。一开始是治疗疾病需要5‰的盐度，后来发现直接再加入海水有利于4龄后鲟鱼性腺的发育。纯用淡水饲养性腺发育慢，雌鱼要14年～15年，雄鱼9年才能性成熟，我馆在前15年的饲养中每年遇到，由于冬季室外淡水水塔会结冰，只有一个1.5m3的加热罐中用电热棒加热，热水不够，只有加入地下海水库的有温海水，这样既非常节约能源又发现对性腺的发育有积极的正相关。几乎观察每年增加和降低盐度的过程，都发现在增加盐度时中华鲟多在水底层潜泳寻觅食物会增加食物量而降低盐度时多数鱼降低食物量在水中层逛游观赏效果极佳，在解剖4龄鱼时发现，高盐度时性腺开始发育较快，以下仅就2008年和2009年的数据记录用逐级增加盐度的方法证明盐化对性成熟的促进效果。在09年开始了同条件下的对比试验，2009年3月1日开始在淡水饲养池中加入盐度为32‰的青岛沿岸自然海水，保持盐度增幅每天不超过0.5‰，记录每周中华鲟体长体重胸围的增加量。本试验数据来源于《饲养记录表》7.5.1—YW—10/0（青岛水族馆ISO9001）。

表1　试验记录表

由表1和图1可以看出，盐度变化和体长增加量明显呈正相关。本试验中8月份出现生长滞缓与盐度的降低和水温升高有关。通过其余年份的数据进一步比教观察得出如下结论：处在生长期的成体中华鲟在盐度逐渐增加时生长加速，在盐度降低时体长增加减缓。体长增加的同时记录的体重和胸围都在同比例增加，有死亡个体解剖也发现性腺在加速增粗增大，控制盐度是中华鲟促进成体生长性腺发育的必要手段。

六、讨论

1.中华鲟生长发育与温度、季节交替有密切关系，成体鱼生长发育必须有一定的有效积温。水温对生长发育有促进作用。第七部分的试验中将温度控制在成体中华鲟生长的最适范围（18℃～25℃）内，一般在最适范围内温度越高生长越快，7月份～8月份虽然水温有所升高，但体长增幅反而减小，更说明体长增幅减小可能与盐度降低有关。只有盐度达到半咸水（16‰）以上才构成其最佳生长发育刺激。在成体生长发育过程中降低盐度幅度过大可以导致生长发育滞缓。再通过展览池和后备池的对照及不同年度的饲养记录比对都会发现适当的盐度对促进性腺的生长有决定的作用。性腺在冬季水温14℃～15℃时性腺发育最快，从2000年开始在冬季把水温控制在14℃～15℃，结果发现前期14℃的中华鲟性腺在低温阶段自然发育，温度自然升高以后，就用加盐度的方式刺激性腺发育，所以对7龄Ⅲ期以上亲鱼有很好的作用，同时加强了盐化和海化作用效果，也发现Ⅳ期到Ⅴ期发育以药物刺激效果最好。这样不仅产卵量大，而且还能提前性成熟。

2.鱼的生长包括体长的和体重的生长期，常常有两个生长期分开的现象，或者是一段时期以体长生长为主，另一个时期以体重增加为主。在10m3水体的饲养池中，鱼长到1.8m后长度增加较慢，只在疯长粗壮，同时这个阶段也是性腺发育最快的时候，产卵后，移入大的池子又开始长体长，一年后又不长体长只长粗壮，反复观察对比详细的记录，如亲鱼的年龄，Ⅳ期全长、体长、体重、胸围等，并以性腺发育的照片进行比对，用中华鲟体长增加的月平均数来表示其生长速度，比较直观明了，生长速度还可以用体重增加来表示。从10m3水体的池子将鱼转移到14m3水体的池子，又有一段时间体长增加明显，看到鱼游不开了，就开始长粗壮，这个长粗壮期间也是在发育性腺时期。

3.营养不良的鱼也会身体变瘦肚子彭大。但死亡后解剖发现性腺发育较快，这与该鱼的习性有关，该鱼在海中向金沙江洄游的一路在长江中不吃食，但性腺充分发育，以备产卵繁殖后代，产完卵后雌鱼瘦的像成了一条线，但是仍然坚持回到海洋和海口育肥。中华鲟还有遇到不良环境极快发育性腺、繁殖后代以后衰竭死亡的献身精神。

4.自然产卵的中华鲟一般在每年的11月份，而水族馆保育的中华鲟往往会提前很多时间产卵，所以一年四季都要抓好繁殖准备工作。

图1　试验期间盐度、温度变化与中华鲟生长情况

作者单位：青岛水族馆